問:「聖人應變不窮,莫亦是預先講求否?」
先生曰:「如何講求得許多?聖人之心如明鏡,只是一箇明,則隨感而應,無物不照;未有已往之形尚在,未照之形先具者。若後世所講,卻是如此,是以與聖人之學大背。周公制禮作樂以文天下,皆聖人所能為,堯、舜何不盡為之而待於周公?孔子刪述六經以詔萬世,亦聖人所能為,周公何不先為之而有待於孔子?是知聖人遇此時,方有此事。只怕鏡不明,不怕物來不能照。講求事變,亦是照時事;然學者卻須先有箇明的工夫。學者惟患此心之未能明,不患事變之不能盡。」
曰:「然則所謂『沖漠無朕,而萬象森然已具』者,其言何如?」
曰:「是說本自好,只不善看亦便有病痛。」
試譯:
學生問:「聖人應變無窮,是不是因為事先都有研究的關係?」
老師說:「怎麼可能研究這麼多?聖人的心就像明鏡,只是因為『明』,所以能隨外境而感應,沒有事物無法照徹的;所以沒有已經過去的事物仍在鏡中,也沒有那種鏡中沒有而已經存在的事物。後人的這種論調與聖人之學大相違背。試想,周公制禮作樂,聖人也可以勝任,堯舜為何不做,要等到周公才做呢?孔子刪述六經,也是聖人可以勝任的,為何周公不做,要等孔子?由此可知,聖人是這個時候才遇到此事。所以,只怕鏡子不明,不怕物來的時候鏡子無法照見。因此,講求事變,也只是照時事而已;但根本的條件是必須先有『明』的工夫。所以,學者應該擔心的是心不明,而不是事物的變化不能窮盡。」
學生說:「那麼,『沖漠無朕,而萬象森然已具(空寂無形,沒有先兆,而萬事萬物皆森羅具備)』的說法如何?」
老師說:「這個說法本身是好的,只是人的理解不對,就會有所偏差。」
心得:
莊子云:「吾生也有涯,而知也無涯。以有涯隨無涯,殆已。」作為一個心靈療癒的我,偶而也會迷惑於機巧技術,以為自己要通透所有的技術,而忘了根本。當心不清澈,則所有的技術都可能成為一種災難,因為本末倒置,為為而為。所以學武功只學招式,不學心法,終歸徒然。初學者只學心法,不學招式,則可能枯燥而荒廢。然而,究其本,還是返歸自性,自明才能明他;據此,森羅萬象具呈鏡前而無物不照,「不變應萬變」此之謂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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