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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丁生長在大都會的豪宅中,有記憶以來就在寬闊的花園恣意奔跑,無拘無束,逍遙自在。那天,家門因疏忽而未帶上,丁丁好奇地跨出家門,發現另一個天地,馬上快樂地奔上前去,就在自得其樂的時候,一台車撞了上了,丁丁被撞飛了出去,疼痛使他失去了意識。

醒過來的丁丁,不解身體何以如此疼痛,周邊關心的人雖不斷地安慰,也不斷地告誡他「馬路如虎口」,千萬不可以穿越馬路。丁丁心裡謹記著這深刻的疼痛。

年紀漸長,但那次意外的傷害一直留在身體,也留在心中。再加上,每天看著馬路上車水馬龍,丁丁知道,不可以穿越馬路,得走斑馬線、地下道或天橋。「生命誠可貴啊!」丁丁心裡想著,而身體也回應著。

就這樣,丁丁毫無困難地適應了大都會的生活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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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次,丁丁受邀至鄉下同學家玩。

 

那天,同學要到隔壁村去辦件事情,邀丁丁隨行。一路風光,兩人好不開心。走著走著,前面出現一條馬路,不寬,但的確是條馬路。同學很直接地就想走過去,丁丁驚訝同學的舉動,馬上快速地將同學拉回:「危險!」同學被莫名奇妙的舉動也嚇了一跳。

「你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嗎?」丁丁有些喘、有些擔心與不悅地說。「為何直接穿過去?斑馬線呢?地下道呢?天橋呢?」

「呵呵!你多慮了。我們鄉下沒有斑馬線,也沒有地下道與天橋。因為這邊幾乎沒有車,所以只要稍微看一下就可以走過去啦。」「你看看左右兩邊。」

丁丁左右兩邊瞧瞧,的確空空蕩蕩,沒車,也沒看到什麼斑馬線、天橋的蹤跡。這時同學已邁開腳步往前。丁丁驚訝卻已來不及拉回同學,目瞪口呆地看著同學走過馬路。

「他好勇敢啊!真希望我也這麼勇敢。」丁丁心裡想。丁丁也想走,但身體卻有股阻力。

同學在馬路對面叫著丁丁,「沒事的,快過來,我們得趕快去,時間快到了。」

只看著丁丁依然看著馬路,看著左右兩邊,再看看馬路。

同學再次叫喚著丁丁,丁丁擺擺手,要同學先走,自己再等一會。同學雖想等他,但時間緊迫,就留下丁丁,自己先走了。

 

丁丁看著這馬路,腦海裡不斷浮現那次意外以及大都會車水馬龍的影像。「不行!不行!馬路太可怕了!」丁丁晃一下腦袋,然後又看看左右兩邊,真的沒有看到車ㄟ。心想「會不會真的不一樣啊!」「不行!不行!生命不是拿來開玩笑的。」

於是丁丁往回走,走回同學家去。晌午,同學至鄰村回來,詢問丁丁,丁丁將以前的意外告訴了同學。同學一再保證鄉下的馬路與都市不同,但說什麼,丁丁再也不願意走走看,因為過去的傷痛會因此被勾起,何必自找麻煩呢!丁丁心裡這麼想著。雖然因為「無法」過馬路而少了領略更多鄉村風光的機會,丁丁覺得還是安全些比較好。假期就在同學鼓吹無效作罷下結束了。

回到都市的丁丁,再次毫無困難地生活著,面對車水馬龍的馬路,丁丁偶而心裡會浮現鄉村的馬路以及馬路對面未知的風光,但也只是那麼一瞬間。丁丁很慶幸自己能夠這麼小心,因為被車撞可不是件可以開玩笑的事,心裡仍記得小時候被不斷地叮囑著,而自己也不斷地告誡自己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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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次休假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,竟然到鄉下來了,連丁丁自己都不明白何以自己會這樣安排,簡直胡鬧。「該死,我這是怎麼了?」雖然丁丁心裡嘀咕,但卻沒有取消鄉下休假的計畫。

「既來之,則安之。」丁丁想,反正一個禮拜而已,在民宿附近呆著就是了。起初一兩天,丁丁都安分地呆著。儘管民宿主人不斷告知哪裡哪裡風光很好,丁丁心裡有著嚮往,但仍然克制著自己。

 

到了第三天,丁丁實在悶的慌。「好吧!就附近繞繞。」然而,一路風光旖旎,不知不覺,丁丁也不知走了多遠,只見前面又橫著一條馬路。是的。一條截斷往前領略更多風光的馬路。

「該死!是條馬路。」丁丁自動地退了幾步。正要回頭時,又不免看著前面美麗的風景。

「不行!不行!生命重要。」

「這裡是鄉下,不是都市。沒車的。」心裡出現了另一個聲音。

「別聽他鬼扯,誰知道車什麼時候會出現,難道忘記了那年的車禍?」

「這裡不一樣,不是都市。難道你不想去對面看看那美麗的風景?這不是你來的原因嗎?」

「風景有生命重要嗎?別忘了那個傷!」

「傷口已經好了,你難道要讓它影響一輩子?」

「停………………!夠了!夠了!」丁丁大聲地喊著。

 

第四天,丁丁再次外出,又再次來到這馬路前。看著馬路,想起同學的話。看看空蕩蕩的兩旁,丁丁佇立很久,突然有個意念想試試看,但身體立即產生反應。丁丁試著安慰著自己「沒事,沒事。」此時,身體稍稍放鬆,丁丁試探性地跨出一小步,然後又立即縮回來。然後喘著氣。

「呼~~」心臟跳得很快。但感覺還不錯。

「看吧!就說這裡不一樣,沒事吧!你可以走過去,好好欣賞風景的。」

「別聽它鬼扯,這次只是運氣好,下一次一定會有事的。」

丁丁深吸了一口氣,將鄉村新鮮的空氣滋潤身體,然後慢慢地吐出來。他決定再次跨出一步,然後快步地穿過馬路。「呼~~~嚇死我了。」丁丁喘著氣,感覺自己的心跳好像要蹦出來一樣。丁丁再次試著深呼吸,讓沁人的空氣遊走在每個細胞內。這樣的感覺很好。休息片刻,丁丁往前邁開腳步。

又是一條馬路,這次在丁丁面前一台車駛過。心裡馬上響起警訊,「看吧!就告訴過你有車的。」「沒錯,是有車,但稍微留意就可以了,不要自己嚇自己。」丁丁端詳著馬路,發現這馬路與都市的馬路不一樣,而兩邊的視野也不同,而且雖然有車,數量不多,而且車速也不像都市快,也不會橫衝直撞。丁丁自言自語:「果然不一樣!」第一次,同學的話真正地進到丁丁的心裡。丁丁接著又想著:「自己已不再是當時無法應付突發狀況的小孩,而是有足夠能力的大人了。而且當初完全沒有準備,但現在我會好好地看著兩邊,並且這裡有充分的空間讓我閃避,我有足夠保護自己的能力。」

丁丁再次鼓足勇氣,先看看左右兩邊,然後試探性地跨出幾步,再趕緊回來。接著再看看兩旁,確定沒車,丁丁邁開腳步,直挺挺地穿越馬路。「Ya~我做到了。我走過來了。」這次丁丁的心跳沒那麼快,身體也不似之前那般激烈反應了。丁丁很高興自己走了過來,很想趕快讓同學知道,好再次拜訪同學家。

丁丁一再地通過馬路,一再地發現都市與鄉村馬路的不同,享受著鄉村的風光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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假期結束。丁丁回到都市,發現觀看都市馬路的眼光不同了。那條曾經使自己身受重傷的馬路,卻不知怎麼的,丁丁覺得自己不再需要逃避它,而是知道穿越這裡的馬路是危險的,但是世界上還有其他的馬路穿越時不是那麼危險的。丁丁很高興能夠分辦受傷時的馬路與現在的馬路,也很高興自己能夠看清當下的馬路,而不是將過去的馬路投射在前面的馬路。

 

丁丁心裡第一次感到自由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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