語蕙坐在爸爸的右邊哭喪著臉,看到爸爸似乎有話要跟我說,我直接詢問他是否可以讓語蕙知道,爸爸有點訝異我會這樣問,雖然有些猶豫,但仍表示沒有關係,我們就這樣開啟了第一次的會談。我認為與案主第一次的接觸非常重要(可能是會面,也可能是電話),因為案主常在第一次就判定是否願意與我接觸。對我而言,關係的透明是重要的,因為我想讓語蕙知道我不想瞞著她,與大人在背後討論她;因此,我請爸爸在她的面前說要說的事,並且有機會讓她澄清她認為不對的事。

 

爸爸說完後,我自我介紹,並同理了語蕙不想上學的心情。然後直接告訴她:輔導老師與爸爸會先離開,爸爸會在辦公室等她。她一句話也不說。我請老師與爸爸離開遊戲室,關上門。語蕙大哭,走向門口,轉動門把要開門,卻沒有轉開。接下來的同理沒有任何效果,她哭了一陣,再試一次,結果門開了,我告訴她需要在這裡到下課,她遲疑地看了我一下,然後仍邊哭邊走向辦公室。我知道我不能在這裡,因為她不會回來。所以,我跟著她到辦公室。結果爸爸不在辦公室。天啊!沒有見到爸爸的她開始在辦公室外大哭,我同理她覺得被騙:「很生氣又很難過,不是說爸爸會在辦公室等的嗎?」其實我既意外又生氣,這樣我要怎麼與案主建立關係啊?她應該很難再相信我的話了吧!聯繫到爸爸,爸爸說自己回家喝個水,現在馬上過來。坦白說,這個理由還真無法說服我。但既然發生了,我只好繼續試著與語蕙接觸。我站在她旁邊(她癡癡地望著校門口),反映她一直持續做的事,例如:「哪裡都不想去,就想在這裡等爸爸。」或是「很希望爸爸趕快出現。」爸爸幾分鐘後出現了,我立即表示爸爸沒有遵守約定,所以要懲罰爸爸一起到遊戲室和語蕙一起玩。到遊戲室後,語蕙呆坐在遊戲室的沙發椅上,並沒有要同我以及爸爸到木質地板上來,我要爸爸無需管語蕙,逕自與我在木質地板上一邊玩弄著玩具,一邊談語蕙的拒學的狀況。

 

升上小三的語蕙突然不願意上學。先說班上很恐怖,同學會欺負她。後來又說輔導老師在輔導她的時候威脅她,讓她更害怕。學校受到家長指責,進行調查卻發現沒有她所說的情事,而輔導老師也不知道為什麼孩子要羅織罪名在她身上,含冤莫白。這讓我想起薇諾娜瑞德(Winona Ryder)主演的「激情年代(THE CRUCIBLE)」,以擬真的想像逃避罪責或獲取權利。學校因此換了另一位輔導老師與她會談,但家長仍要求換班級。後來拗不過家長,換了另一個班級,起初還好,後來情況依舊,又換回原班級。

 

每天早上都會上演一場生離死別的戲碼,不是在班級門口,就是在校門口。而在爸媽離開後,語蕙就會開始說身體不舒服,然後去保健室要求打電話給爸媽,然後不斷表示很不舒服,學校很恐怖,要回家。爸爸被搞得常常請假,已經被上司釘了。再這樣下去,爸爸自陳都快要瘋了。學校當時的做法是先讓她待在保健室,不用到班上去,由輔導老師陪伴她。

 

不知道是否因為爸爸在這裡,語蕙睡著了。鐘響時,我叫醒她,同理她想睡覺,但讓她知道我的限制,並同理她似乎對我生氣,且告訴她生氣是可以的。她沒有任何回應,便與爸爸離開了。

 

輔導老師對語蕙之前哭泣的觀察與我是一致的,正如她在等爸爸時的哭泣是一樣的,是沒有眼淚的,也就是乾哭,一種以情緒操控別人的方式。輔導老師認為是分離焦慮,可能的原因是升上三年級,重新編班,換了導師,功課壓力變重;加上表姊升國一,玩伴不再的失落(因為國中較忙碌);或有同儕欺凌的情事發生等等因素造成她的退縮。

 

語蕙知道我是誰,我要來幹什麼。不與我接觸是她最好的武器,只要她有足夠的耐心,與我僵持,磨得我受不了,她就可以取得勝利。她以這樣的方式贏了爸爸,也贏了學校,現在也準備打敗我。看來,她不會輕易放棄的。因此,我們得有所行動。我們,指的是學校、爸媽、還有我。我們必須取得一致的做法,讓她明白她的力氣可以用在更好的地方:表達她真正的需求。

 

因此,我們商議不再退讓。首先,要求語蕙爸媽一定要送她來上學,情緒的部分讓學校來處理,爸媽必須堅持住,尤其是爸爸。第二,當她又說身體不舒服時,不讓她馬上打電話給爸媽,而是先給護士檢查,並讓她休息。第三,若她不斷要求打電話,則不強應拒絕,但教導爸媽如何回應,即不答應來學校帶她,但保證下課會準時來接她。

 

最後一點是重要的,「有信」是培養「等待」重要的因素。孩子並非天生就會等待,肚子餓了,哭,大便了,哭。所以等待的能力並非天生的,而是後天培養的。我們都知道「延宕享受」是重要的,而我們之所以願意等待,是因為知道我等待之後的結果會發生。例如,我肚子餓了,我跟媽媽說,媽媽說等一下就去買。如果媽媽是有信用的,那麼我就會願意等待,因為我知道媽媽會做到,等一下我就會有東西吃。但如果媽媽的信用已破產,那麼我就會一直鬧、一直鬧,鬧到她去買為止,因為我知道等待不會帶來什麼結果。正因如此,所以第一次爸爸就跑回去喝水,而沒有遵守約定在辦公室等,這會讓語蕙更難相信爸爸會在。所以,我當下必須處罰爸爸,以挽回孩子的信心。而之後也要求爸爸一定要說到做到,因為這對於信任的建立是非常重要的。所以,要讓孩子願意在學校等待,直到放學,是件不容易的任務,因為孩子必須處理內在的焦慮。而這樣的焦慮會因為重要他人的「信守承諾」而逐漸消弱,逐漸感到安全,進而更能容許誤差(遲到或偶而的遺忘)

 

接下來我幾乎每天都打電話掌握語蕙到校的狀況,因為我認為現在很關鍵,如果持續退讓,她可能更難到校。而我也幾乎每天與爸媽聯繫,叮囑他們如何回應,也肯定他們的配合。此外,也讓爸媽知道孩子需要的是關注,尤其她還有一個1歲多的弟弟。但爸媽都說她與弟弟相處得很好,也會照顧弟弟。哎!看來語蕙的行為其來有自啊!爸媽需要理解孩子的心理,但這不是一時半刻的事情。

 

願意等待的人較能接受形式上的不完美,也就是說,我可以忍受你要上班,無法陪我,而我可以處理內在的焦慮,因為我知道你愛我,而且我相信你一定會盡力找到時間陪我。但當感受到這個愛遭受威脅的時候,例如覺得這愛被剝奪了,父母陪自己的時間變少了,關注自己的頻率變少了,那麼這焦慮就難以平撫,就更難等待了。

 

當我第二次要與語蕙諮商時,輔導組長表示今天早上再次上演分離大作戰的情形,內容驚心動魄,爸爸情緒瀕臨崩潰,惡狠狠地想要打語蕙,口氣狠毒地咒罵孩子。最後輔導老師在旁處理,將孩子帶到教室。聽到這些,我沒有太大的反應,我知道孩子必然會持續地抗爭,在她還沒有其他方式可以滿足需求前,這方式是她認為唯一有效的方式。

 

爸爸已經亂了方寸,又因常請假受到上頭很大的壓力。對於剛接語蕙的我,以及語蕙控訴的學校並非完全信任。因此自行找到一家另類療法的診所,並徵詢我的意見。每當這個時刻發生,我都能體會案主或家人的心情,就像我們會想多跑幾家醫院來確診一樣,案主或家人也想早日擺脫痛苦,希望找到最快最有效的方式。因此,我沒有反對,同理爸爸的心境,並表示他當然可以尋找任何對他家人最好的方式。於是他同時去那家診所就診,孩子被診斷為靛藍小孩,有解離的情況,所以家長與孩子都被要求進行治療。我和輔導老師都對此診斷不以為然,但尊重爸爸有權利諮詢所有的可能性。爸爸說這樣的小孩比較敏感(敏感我也同意,否則就不會有心理困擾了),擔心目前學校環境對孩子不好(孩子之前說同學會欺侮她,但實際調查卻沒有這些事情),考慮轉學。我和輔導老師認為語蕙的情況經過一個禮拜大家行動的配合,已經有所改善,建議爸爸再觀察一周。爸爸最後同意。

 

在遊戲室裡,語彙坐在木椅上,不太理會我。我問些問題,她會簡短回應。我心裡想:還好,沒有完全拒絕我,上次處罰她爸爸,似乎使她覺得我還不算朽木,還算有點懂她。我不能強迫她,其實強迫她也沒有用。我再次拿出我的看家本領:打破禁忌的行為。我拿了黏土,開始做大便。她看了看,用疑惑的眼光看著我。我說:「這是我最會做的大便!」她笑了出來,但不是很誇張的笑。這笑是與我的接觸,因此我使出誇張的本領,跟她聊寵物,談碰碰車,談放屁的經驗,我的表情與動作不斷惹得她笑。然後她就主動跟我分享表姐以及保母養寵物的經驗。由於我知道她即將搬家(爸爸在老家附近買了新房子),預備買一個大魚缸,於是我問她要不要養孔雀魚,因為我家生了好多。語蕙感到興趣,點頭說好。我請她回去詢問爸爸。

 

我喜歡提到自己的經驗,因為提到這些經驗,可以降低案主揭露的焦慮,尤其是負面的經驗,讓案主明白在這裡,可以談談這些事以及對這些事情的感受。因此我也談到小時候討厭弟弟的經驗,也提到因常搬家,還有其他哥哥姐姐長大後各自忙碌而有的孤單感;語蕙雖然沒有任何回應,但沒有否認有時會不喜歡弟弟,也沒有否認無法與表姐一起玩的失落。

 

我帶來了孔雀魚以及家裡閒置的魚缸,語蕙說家裡有魚缸了,所以只收下孔雀魚。有了孔雀魚,我與她有了可以談話的開端。但我與她的談話,總停留在她根據我說到的部分,然後主動說些安全的話,例如新家的位置,表哥可能會來佔用電腦之類的事。一提到家庭,她就不回應了。例如,她提到家裡有隻爸爸買的會讀書的娃娃(這樣爸媽就不用讀書給她聽了),然後詳述這娃娃的功能,看得出來她還蠻喜歡的。我詢問她比較喜歡爸爸、或是娃娃讀給她聽?對此類敏感的議題,她就緘默。顯然很擔心說出內在真正的想法。這孩子似乎不被允許表達內在真正的想法。我持續表達自己可能的想望:會想抱著娃娃,然後爸爸讀故事書。她依舊沒有回應。然而回不回應不重要,因為可能在她過去的經驗裡,說出內在真正的想法並不安全,甚至受到指責。所以,我要做的就是等待。我知道她需要時間。

 

語蕙拿著答應要帶來的書,我看著裡面的內容,然後看到好笑的就跟她分享。她也主動提到自己一些事,例如暑假本來要出遊,結果沒去。也提到小時候都和表姐一起洗澡,會打水仗,玩得很high,但升上三年級後就自己一個人洗了。我好好地聽她說了,也同理她的失落。這是語蕙第一次主動談到較為內心的事,而這就是我所謂「關係的移動」,看到我和案主彼此在關係上位置的改變。此外,語蕙也提到自己開始存壓歲錢,我詢問她有多少錢,她喜孜孜地表示有一千多塊。我很驚訝地詢問,她表示是因為自己考試得到的獎賞。她對我的肯定似乎感到心滿意足,也是她第一次接受我的肯定。對我而言,這表示這關係對她而言是滋養的,而她也願意接下我的善意。我開玩笑地說她們家有沒有缺小孩,可不可以讓我去她們家當小孩,這樣我就可以有錢了。她笑開了,然後斷然地拒絕。我故意顯得很失落。哈哈哈。

 

我想是人的天性,當症狀讓我們驚恐的時候,我們都會乖乖地聽醫生的話,但當症狀好轉的時候,我們就會懈怠。在諮商中也常是如此,當孩子的狀況比較好的時候,家長或師長就容易又回到過去的樣子。語蕙上學的狀況更穩定,但在遊戲室的她卻沒有更開放,反而回應更少。即使媽媽一起來玩,她也幾乎沒有甚麼互動,只有我和媽媽一起作黏土,一邊說說我的糗事,以及邀請媽媽說說自己的糗事(結果媽媽說沒有),然後媽媽以獅子來譬喻爸爸,說爸爸很兇,語蕙也不置可否。接下來的諮商,語蕙也鮮少與我互動,而是帶作業來寫,且不接受我建議在桌上寫,而堅持擺在自己大腿上寫。很明顯的,她生氣了。她對我生氣,因為我的介入,她必須來學校,而且爸爸媽媽看她來學校了,又恢復忙碌的日子。果不其然,我打電話給爸爸,爸爸的確因為她已經可以正常在教室上課而把我的建議通通擱置了。其實,我一開始就打過預防針,告訴過爸媽很多家長會發生這樣的事,而後果都滿慘的。但很明顯的,人們通常都是健忘的。我拿出恐嚇家長的本領,要求爸媽要持續協助孩子度過這成長的關卡。爸爸嘴上說好,但實際會如何,實在難以預料。

 

結果,語蕙趁掃地時間逃學了,學校分頭去找,最後在她新家地下停車場(很暗的地方)找到。她說有人要殺她,不願到學校。勸說無效下,請出訓導主任,她一看到主任,就乖乖地回學校了。我到的時候,她又回到不發一語,毫不理我的狀態。我必須讓爸爸深切地理解語蕙的狀況,並且讓她知道我理解她。因此,我好好地說了升上三年級面對的挑戰(導師、同學不同、功課更難)、擔任姐姐的責任更重,失去表姐這重要玩伴的失落,父母某些承諾沒有遵守造成的失落等等。爸爸卻認為語蕙很獨立,也很會照顧弟弟。我告訴爸爸,孩子會依循父母的期待,心理上未必能承受。爸爸終於承認自己以前比較兇,弟弟出生後也要求語蕙要獨立,並說出有次語蕙要和媽媽睡,但媽媽要照顧弟弟,所以沒有同意。語蕙不斷地哭鬧,最後爸爸受不了,就放她一個人在房裡哭。我輕輕地說出語蕙內在經歷的複雜情緒,讓爸爸知道她經歷的失落。爸爸向語蕙謝謝,讓自己能夠重新學習。

 

接著的暑假至關重要,關乎語蕙覺得與父母的連結是否足夠安全。我密切地與爸媽聯繫,並要求他們承諾的一定要做到,所以他們出遊了。開學後的幾天,我也保持與學校的聯繫,得知她上學的狀況還不錯。但開學後的第一次諮商,她仍面無表情的坐下,也不回應,只有詢問孔雀魚的部分,她有回應。我在猶豫,是要繼續讓她這樣坐著,還是邀請。上學期結束時的經驗並不好,我擔心她是否又會打槍我。但持續坐著彼此缺乏接觸,因此我決定邀請她玩疊疊樂。她點頭了,我可真是喜出望外啊!我心裡想上學期最後一次的剖白,以及暑假叮囑父母陪伴她的部分,此時似乎發揮效果了。一開始玩疊疊樂,語蕙的表情就較有變化,而她在等我抽積木時,試著將積木直立堆疊。我問她最高可以疊幾個?

「十個!」

「那很厲害ㄟ!可以表演嗎?」

她開始疊,但一直都失敗。我也跟著疊,而失敗的時候,我隨著倒榻的積木大叫,語蕙看著我,笑得很開心。接著就是我們兩個人不斷地換地點,我不斷地大叫,她不斷地看著我笑。雖然都失敗,但語蕙因為我的大叫而放開來了,開始主動說話,主動協助,說自己的想法。她開始將力氣用在對的地方了。

 

下次我建議玩大老二,我們使用遊戲室裡超大尺寸的撲克牌,因為尺寸超大,對大人而言的我都已經很難拿,她卻堅持不用換,然後將牌放在椅子上,要求我不能偷看。我同意她的要求,不偷看。表達需求是重要的,而當語蕙開始表達她的需求時,我能做的就是接住。我稍微讓步讓她贏得第一次,她顯得非常開心。後面幾此互有輸贏,而她因為怕輸牌,所以開始亂打牌,我沒有揭穿她。我認為,長大常被期待擔負更多的責任,關注卻常相對地減少。為了迎合父母期待自己獨立,不為父母製造麻煩,期待這樣的自己被喜愛,因此壓抑的生活需要透透氣,需要讓心中的小惡魔釋放出來,而又不至於被認為做錯事或胡鬧。我要傳遞的是:出來吧!等你好久了呢!讓害怕被看見的這一面出來吧!沒事的。

 

接著幾次,我們都在玩大老二,語蕙愈來愈放開自己,在語言上更加放肆,諸多如「屁啦!」「最好是啦!」「會贏才怪!」等等的話不斷配上她整個肢體動作向我施展開來,我也不客氣地用這些話回應她。就這麼一來一往地嗆來嗆去,而且力道不斷加重。例如,我輸了,她說我是「白痴」。我說

「對,我是白痴!不過等一下你輸了,就是白痴加三級!」

「好啊!誰怕誰啊!一定是你!」

「那可不一定!」

結果她輸了。她又嗆說

「等下你輸了,你就是超級白痴加三級!」

「搞不好是你呢!」

「一定是你!你這麼笨!」

「是ㄡ,等下就知道!」

 

這天,語蕙與我玩著大老二,突然說了「ㄍㄢ四聲啦!」我說「幹!」「ㄏㄡˊ,你說髒話!」我說「對啊!在這裡又沒有關係。你想說什麼都可以。」接著我問她同學都是這樣說嗎?她說是。然後她說了一些諧音的髒話,例如「超直白(臭雞掰)」等。看我沒有制止,也很直接講,她也就在我們玩牌的對嗆的時候,混著用。

 

到了下一次,就更精彩了,因為她直接開講了。教了我一整節的髒話。例如「清心自然涼」,我問「什麼意思?」「雞掰幹您娘」。哈哈哈,我大笑。原來是這樣接的,我好像小時候有聽過,有聽過。另一個經典的「北京烤鴨雞排飯」,原來是「白痴靠夭雞掰幹」。光是這句,我們就講不下十遍。她說我們這次是「髒話大會」。她真格地解放自己,讓自己能夠將壓抑的那個層面徹底地向我呈現。

 

她終於懂得善用自己的力量,找到可以承接的管道,而不是扭曲自己。

 

孩子,這也是你,而且對我而言,一點都不驚人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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