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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故事是從諮商師的角度來寫的。


想知道個案的觀點,請看「個案說故事:發現另一個自己」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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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位古道熱腸,整身充滿陽光的一位熟女,讓人很容易就喜歡她。因緣際會下,有次協助她處理對於婆婆往生的悲傷,而這偶然的機緣,讓她對心理治療有了非正式的經驗。我們一直維繫著類似師生的情誼,直到我從美國回來,在機構的協助下,我們開始了第一次正式的諮商。

楓是一位願意開放自己的人。之前,在處理婆婆往生的事,只要給她機會,她是個願意傾訴的人。然而,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,雖然臉上充滿著笑容,但是肢體是緊繃的。可以知道,對於接下來要談論些什麼,或是對於所謂正式的心理治療,她必然是既期待又緊張。這讓我想起自己是個案時的經驗,不知道要怎麼說才合適,或者說要怎麼讓我前面的人最快地理解我。我該說多少?我該從哪裡說?我該怎麼做才符合所謂正式的諮商呢?對面這個人怎麼看我進入諮商呢?我說的他會不會覺得是小題大作呢?會不會聽不懂我說的呢?我的表達會不會笨拙呢?他怎麼看待我說這些呢?他會不會覺得我無能呢?一連串的問號,我相信也在她的腦海裡,迅速地轉了一遍。

我與她寒喧後,稍微說了一些可能有的奇怪感覺與擔心,介紹一下如何進行,也請她不用擔心要從哪裡開始,因為不管從哪裡開始,都可以讓我更了解她。似乎得到我的允許,她開始說一些。然後,她突然問了我去美國最大的收穫。對我而言,自我揭露一向都是我很樂意的事,因為當案主關心諮商師時,這代表案主願意與諮商師建立深刻的關係,而並非只將焦點放在自己身上。於是,我告訴她我在美國所看到另一面無能的自己。這樣的揭露對她似乎是種鼓勵與示範,就是我願意開放我自己,也因此,她開始談論自己。

她談到婆婆的事,爸爸的事等等,好幾次眼眶泛淚,卻不斷地忍住。我可以感受到她內在積壓著許多的心事,整個人茫然不知頭緒,與平常的陽光形象大不相同。我謝謝她對我的信任,也告訴她:「我會陪你走這一段。」此時,她的眼淚再也不聽使喚,而撲簌簌地掉了下來。

我詢問她在我面前哭泣是否會有任何的不自在或擔心,她說沒有,很信任我。我告訴她,我很高興她在這裡掉下眼淚,這眼淚有很多的意義,很珍貴。我給她一個擁抱,結束第一次正式的會談。感覺她的身心安頓不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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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次的會談,當她走到門口的時候,突然知道有人在等待名單上,轉頭就問我:「要不要讓那些人先?」

「為什麼?」

「也許那些人的問題比我更嚴重,比我更需要。」

我先請她坐定,然後問她:「楓,試試看,感覺一下,如果我真的這麼做了,同意你說的,停止你的諮商,讓別人先,你對我會有什麼感受?」

她停頓一下,說:「ㄟ,我會對你有點生氣ㄟ」音量不是很大,可以感覺到她表達時的不好意思。我請她多說些。她說如果真的這麼做了,一開始她會覺得無所謂,因為別人更需要啊。但是心裡面會對我有情緒,覺得我不在乎她。

「楓」我叫著她,她轉頭看我。「在這裡,你對我而言很重要!」我很認真的告訴她。

她眼淚掉下。

「從來就沒有人跟我說這樣的話,沒有人說我很重要。」眼淚持續落下。

「是的!你很重要!」

她談到原生家庭中,都必須以弟弟的需求為優先,即使犧牲自己。在目前的生活中,也是不斷循環著這個議題:別人的需求永遠在我之前。

「你 好像是一個doormat哦!」我向她解釋doormat是進門前的腳踏墊,每個人都會在上面踩一踩。總是逆來順受,不問自己的需求是什麼。我請她感受一下,總是要將自己的需求排在別人後面,還要不斷允許別人的需求一直插進來,那是怎麼樣的感受?她有點發現自己的犧牲、憤怒、以及委屈。

結束前,我跟她說我有點生氣,生氣她沒有看重自己。而我不會讓別人插隊,把她排除,因為她對我很重要。「在這裡,沒有任何人比你重要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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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次,楓告訴我她放過自己一馬,不再委屈自己去迎合小姑。我詢問她對做了這件事後的感覺,她說鬆了一口氣。我也詢問了她那整個過程中的感受,她坦承過程中的緊張、罪惡感等等情緒。我很肯定她,也告訴她過程中的這些情緒是必然的,很不容易的。

 

至此,似乎上次的經驗對於楓是重要的,讓她開始審視自己,思考自己是如何看待自己,而開始願意為自己做些事,不壓抑自己的需求。開始對自己慈悲的旅程。然而,由於楓是個習慣順從的個案,所以,雖然上次中我並沒有直接地教導或要求她如此做,但是也很可能在隱諱的互動歷程中,她接收了我認為她應該如何如何的訊息。因此,我知道我跟她之間的關係,目前並非平等的,即使我努力做到這點。但是,目前而言,也沒什麼大不了的。因為她的確需要一個支持,讓她好好地去支撐自己,看到自己的需求,到她有足夠的力量的時候,就會是處理我們之間關係不平等的時候。

 

接下來的談話觸及楓的爸爸、弟弟、以及姐姐,尤其是姐姐,因為一個生活上的不同立場,導致兩姐妹彼此的芥蒂,而不再像以往來往。這件事對她而言是很沉重的,很希望能重拾姐妹之情,尤其是當她知道姐姐的身體狀況後,更害怕失去這個姐姐。然而,就像所有人一樣,我們常常會因為很小的事,而在關係中失去彼此的連結。我可以感受到她是多麼想要再與姐姐有所連結,所以鼓勵她以寫信的方式。她有諸多的擔心,擔心自己寫不好,擔心姐姐又誤解怎麼辦。的確有種種的可能,我們一一談了之後,我讓她自己決定是否寫,也讓她知道我願意跟她一起修改這封信,如果她願意。

 

(欲知後事如何,請待下回分解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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